午时，瘸子酒馆内。
“你说什么！你这小子这次可是惹祸大了，这可是狠狠扇了治安队的脸的啊。”
已过夜晚，本该打烊的酒馆此刻却传出一声声尖锐的叫声。
看着老瘸子在低头瞎转悠，步凡看得脑袋都懵了，无奈了拍了拍桌子说道：“慌什么，不就是治安队吗？”
老瘸子瞪了步凡一眼：“你还知道是治安队的人啊，能源城大大小小所有的街区都归治安队管辖，你还在那嘚瑟，指不定你一回去就挂彩了。”
“那又如何？”
步凡这样一说，老瘸子一想不对劲，敲了敲脑袋大惊道：“对啊，关我什么事，反正又不是我遭殃。”
步凡一脸黑线，听完这话差点就要抡起袖子和这老家伙斗一斗了。
默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的林勇终于听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了几声说道：“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办，我回头说一下就行了。”
这话步凡爱听，凑着脸走到林勇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哼了一声：“你看看人家林哥的觉悟，再看看你这个老不死的。”
老瘸子摆了张臭脸，又狠狠数落的步凡几句后柜台上的时钟响起了闹铃，到了去补货的时候这才慢悠悠的甩身出门。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步凡如获大赦，抖擞了下身子拉着椅子坐了下去，还不忘顺带咒骂几句已经出门的老瘸子。
林勇无奈道：“怎么说人家都照顾你一段时间，表面上是数落你实则是关心你，也是一个不错的老者。”
步凡笑了笑：“也就只有你这样认为，这些年他叫我干的那些破事你不知道，估计你知道后都想喂那老家伙吃枪子了。”
“嗨，那些事情我也早有耳闻，为了生计罢了，没法子。”
步凡眯了眯眼，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是林勇的内心麻木了，也不是活在当下的人们的认知出了问题，而是这个世界……
已经疯了。
步凡记得以前有个拾荒者说过那么一句话。
认为杀人掠夺就是罪恶，必须给予制裁的都是活在城内享乐的愚者，只要他们跟我们交换一下地位，如果命好还能回来这里，那么以往的认知将会变成‘狗屁不通’的歪理，那时候他们才算得上智者。
步凡没有这么大的心思，只是纯粹的认为。要想在这个末世下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背负上骂名又如何？
只要在末世下活下去就好了吗？
如果说出这个问题的人站在步凡面前绝对会被暴打一顿，然后再指着鼻子大骂：“这不是废话吗！”
所以步凡挺喜欢现在的林勇，至少比起当年那个受气包模样好多了。如果让林勇知道步凡对他的以前的印象这么差还不得哭死。
“话说林哥，听说你现在进入啥子兵团当什么队长去了，记得三年前你是副队长来着，合着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队长，看来你不是这块料啊。”
林勇正打算点根香烟的时候被步凡这么一数落，苦笑不得的说道：“四大兵团之一的探索兵团被你贬低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再说当年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人误会当成逃兵的我还有部队愿意收我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这个队长的职位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油水不多，玩命的活都不少，你现在还能够见到我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样说起来，这几年来合着你都是在外边玩命啊。”步凡感叹道：“不容易，不容易。”
“嘿，难不成你以为我在那潇洒快活连见你这个救命恩人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林勇没好气的回道。
“不敢不敢。”
看着步凡现在的言行谈吐以及形象气质已然将耍浑无赖的混混样子演绎的淋淋尽致，和三年前那个不善言语，整天挂着一副死鱼脸的黑袍少年判若两人，多多少少让林勇稍微有些不适应。
打火机点着香烟，拿过桌上的烈酒灌了一口，烟酒入喉，林勇发出舒坦的呻吟，这三年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很难得的有悠闲放松的机会当然要好好享受。
“差点忘了正事，我来找你除了叙下旧，还有交代一下你当年拜托我的事情。”林勇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那披在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牌子递给步凡。
步凡接过一看，首先那手掌抚摸了一遍，是普通的金属材质制成，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除了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林’字。
“呃，林哥你是不是给错了，我要不是这个啊。”步凡垮下脸。
“我还没有说完，这个令牌是我身份的证明，我在军部的档案里没有找到你想要的，所以就给你这个令牌，只要持着这个令牌就可以不需要通过考核直接成为梵尔赛学院的学生，届时你就可以在能源城最大的图书馆查阅许多年前的往事，一定有你想要知道的。”
“梵尔赛学院？”步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于是问道：“某个组织？或是某个兵团？”
林勇无语。
孤陋寡闻还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想是这样想，不过嘴上还是很耐心的给步凡做功课。
“天灾降临过去数年后，为了人类的延续当时最高领导人以‘圣’之名宣布成立世界防线议会，能源城就是在那时建立起来的。其后在世界防线议会上，为了提升人类总体战斗力将军队分裂成四个担负职责不同的兵团，并且大量培训灵能力者以作军队人数补充，在存活下来的人们心中，世界防线就是一个体系完整的新政府。”
林勇说了一段便停顿下来，抽了口烟后继续说道。
“但是，灾兽的进攻绝不是那时的军队能够抵御的，兵力紧缺，甚至没有觉醒灵能力的普通人也被送上了战场，可是没有战斗天赋的士兵终究智能了沦为怪物的口粮。终于，在世界防线议会成立的数年后梵尔赛学院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内，作为能源城仅此次于议会本部规模最大宏伟建筑物，学院的各类设施齐备，呼吁凡是想要护卫家园，并且年龄没过二十，无论男女都可以入学，免收任何费用，尽心尽力的挖掘每一个学生的潜力，赋予战斗知识或是其他知识，但是条件则是学院的一切要求安排都必须无条件的遵守，就这样，在短短数年，梵尔赛学院的地位不弱于四大兵团，也取得了世界防线议会的信任，每个优秀的毕业生都是各大兵团所要拉拢的对象。”
听了这么多，十有八九是明白了，但是步凡仍是一头雾水：“理由我是懂了，但是不去行不行？”
“……”林勇差点就要摔了，抚了抚额头说道：“这样说吧，你要找到的是一个叫做‘启示录’的组织，据你所说这个组织是搞人体试验的，而是规模不小，既然这个组织藏着荒土某个地方还能占据一席之地那么绝对不容小视，况且你还想从里面捞个人出来，又不知是是死活，也没有详细的资料可以了解大概，敌暗我明，你只有一个人，拿什么去对抗一个潜伏在暗处的庞大组织？！”
“那是我妹妹！”步凡大拍桌子道：“就算只有我一个也必须要去救她！”
“晕，我想让你进梵尔赛学院的目的是想让你在里面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就算是呆到毕业也行，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不是老哥我打击你，按你这三天两头出一趟城外，一心想着揪出这个组织，照我看这个几率低到不能低了，除非……”
“除非什么？！”步凡也着急了起来。
“既然那个组织的力量这么庞大，那么手伸的一定很长，而梵尔赛学院的权利甚至可以动摇世界防线议会的决策，那么学院里面一定有这个组织派遣的卧底！”
步凡楞了楞，立即反应了过来：“对啊，到里头去把那人揪出来打一顿不就完事了？”
“……”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虽然意犹未尽，但是林勇接到了上头发来的指示又得去军部忙活，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整个酒馆就只剩下步凡一个人。
他走到柜台处随手从拿来一个杯子，随意挑了款酒倒在杯子里，直到酒液快要溢出时才停了动作。
“沫沫……”步凡念了一个人名字，接着将杯子拿起喝了一口，可是酒液沾了一点在唇上又被他放了回去。
步凡来到这里的三年来，表面看似过得很舒坦，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入深夜，忆起往事，刺痛胸口的疼痛感到底有多么深切。
已经模糊一片的儿时记忆中。
那个风流洒脱的酒鬼。
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
还有……
“小脸蛋鼓鼓的爱哭鬼。”
只是现在，那个混蛋老爹和漂亮老妈都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就连唯一的妹妹也被启示录夺走。
步凡将左手抬了起来，动作有点僵硬，很沉，和右臂的重量有很大的差别。如果换在那个满是惨叫声的小黑屋里，没有一秒是不憎恨着这条手臂。
但是现在，他很庆幸拥有这条手臂，也很庆幸拥有这副身体，更加庆幸体内的血液不再纯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步凡潜意识中已经把他从人类的队列里除去了。
握紧抓住刻着‘林’字的令牌的右手手掌，步凡将脑袋趴在台面上，在昏昏欲睡的上一刻，他再次念叨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单沫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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